完整的春节，由合家享用年夜饭的除夕夜开始，到看尽花灯吃汤圆的元宵节结束。

 

除了八月十五中秋节，再也没有比元宵节更隆重、更热闹、更令人欢喜神驰的十五月圆夜。中秋重在团圆，两大项目赏月吃月饼，都以圆月为核心；元宵的意味，则在赏月之外，更增一项具有无限延展空间的狂欢项目：灯。

 

灯是元宵节的精髓，“上元灯火佳时，长廊语笑追随”，由古至今，虽然随着居住格局的改变，人们由横向相连的坊巷，搬进了纵向耸立的幢幢高楼，失去了遍挂彩灯以至于“火树银花合”的可能，但也会想尽办法，在各种商业区、古宅群，延续赏灯的传统。

 

更有有心的筑居者，例如自福建发展起来的泰禾，为了给予人们寻回传统家园的可能，专门打造传统的住宅布局，沿袭中国传统院落从坊巷到院子的各种细节，其中自然也包括灯。泰禾院子的日常用灯，就堪称当代中式住宅的典范，门头两侧的铜质方灯还是其一大专利。

 

至元宵时，泰禾院子之类的新中式院落，张灯结彩，街巷之中热闹非凡，各类传统文化活动穿插其间，大有古时风范，也有点小庙会的味道。

 

 

这实在成为如今十分难得的体验，不仅院子难得，在院子里从容品味传统味道生活，更为难得，尤其每逢元宵这样的大节日，能在坊巷之中“放肆”地投入于欢乐中，极为稀缺，令无数人神往。

 

春节的最后一场狂欢

 

元宵是春节的最后一场狂欢。对于未来，中国人总是充满美好期待，辞旧迎新是兼具仪式感和幸福感的重要生活方式，整个春节，这样的情绪弥漫在上上下下、东西南北所有人群里。

 

相比于除夕乃至初八九的走亲访友，内敛团圆，共盼新年大吉，作为春节最后一道关口的元宵，更有令人依依不舍的“春宵一刻值千金”之感。

 

早在唐宋时代，人们便恨不能在元宵夜彻夜狂欢，从夜幕降临，一直玩乐到天明。传诵极广的两首元宵诗都表露出这样的心情——

 

火树银花合，星桥铁锁开。

暗尘随马去，明月逐人来。

游伎皆秾李，行歌尽落梅。

金吾不禁夜，玉漏莫相催。

 

（唐·苏味道《正月十五夜》》

 

 

玉漏银壶且莫催，铁关金锁彻明开。

谁家见月能闲坐，何处闻灯不看来。

 

（唐·崔液《上元夜》）

 

前一首所描绘的元宵夜赏灯盛况，千百年来，无出其右。“火树银花”甚至演变成成语，火树与银花在成长连成一片，这一夜的辉煌似乎永不会退散，人们载歌载舞，在月下灯下自由享受这美好时刻。正如后一首所说，见到如此美好月夜，谁能不出来赏灯游玩。

 

尤其在等级秩序森严的王朝里，能够城门大开，容许人们彻夜狂欢，一年也就这么一个夜晚，如何能不令人倍觉珍惜？所以两首诗都请计时的玉漏，不要催促时光流转行人散去，希望此夜的美好不要过去。

 

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式狂欢节。如今可赏花灯的场所与当年相比，逊色不少，只有住在坊巷院子里的人，还能够在元夜，享尽良辰美景，更多人在高楼大厦里，带着一丝惋惜，任由狂欢节落幕。

 

最中式的情人节

 

去年元夜时，花市灯如昼。

月上柳梢头，人约黄昏后。

今年元夜时，月与灯依旧。

不见去年人，泪满春衫袖。

 

（宋·欧阳修《生查子》）

 

欧阳修这首“月上柳梢头，人约黄昏后”，与辛弃疾《青玉案·元夕》，堪称元宵宋词的双璧。它们的主题也是元夜的一个不成文“约定”：元夜也是男女相识相会时。

 

在礼制规矩尚多的时代，对于未婚青年男女来说，元宵就是“情人节”。因为元夜无人不看灯的传统，不论男女老幼、贫穷富贵，都可以一饱眼福，也自然才有了男女见面的机会。

 

欧阳修所写，更多是美好相逢之后的惋惜和伤情，“月上柳梢头，人约黄昏后”，无限的美好，成为千古名句。辛弃疾的《青玉案》则是另外一番情境——

 

东风夜放花千树，更吹落，星如雨。宝马雕车香满路。凤箫声动，玉壶光转，一夜鱼龙舞。

蛾儿雪柳黄金缕，笑语盈盈暗香去。众里寻他千百度，蓦然回首，那人却在，灯火阑珊处。

 

景自然是元宵古来一向的热闹繁华，“东风夜放花千树”，与“火树银花合”异曲同工，写到最后，“众里寻他千百度，蓦然回首，那人却在，灯火阑珊处”，道出闹中取静，有情人相约的万般心事。

 

相比神话传说演化成的七夕节，元宵更接地气，以狂欢游乐为载体，无数美好的邂逅因此发生。传统戏曲陈三和五娘是在元宵节赏花灯相遇进而一见钟情，乐昌公主与徐德言在元宵夜破镜重圆，皆被传为佳话。

 

春色招人醉

 

深墙大院的隔，长街坊巷的通，奠定了元宵美好的基础。院内自享天伦之乐，院外佳节欢畅嬉戏游玩，各有时宜。

 

狂欢过后，意味着一年的大幕正式拉开。万物苏醒，百业复兴，各行各业的人各自收起过节的心，投身于一年的繁忙之中。

 

中国人以吃苦耐劳闻名，劳逸结合实际上是其中的一大传统秘诀。中秋春节元宵，就是让人们得以停下脚步，歇息片刻。对这样的美好时光，自然眷念不舍，正如前文所说，“玉漏莫相催”，行乐须及时，尤其元宵处于一年之始，以一夜的喜乐挑起一年寻常生活的重担，才有了彻夜狂欢的盛况。

 

狂欢之余，如何在生活中延续美好的心绪，是一大课题。宋人李宏有诗云：“衢路人骈叠，春来乐未曾。初圆新岁月，竞赏上元灯。秉烛游还懒，敲门唤不应。沃愁须底物，况有酒如渑。”赏完上元佳节的灯，秉烛夜游，归家慵懒，借酒浇愁，这是不少人的常态。

 

人们只能先从眼底的春景，感受美妙。宋朝诗人刘辰翁说，“欲知春色招人醉，须是元宵与踏青”，春色醉人，元宵与踏青方能并列，从“出门俱是看灯人”变为“出门俱是看花人”，包括花在内的春天美景，让人浑觉一直在佳节的氛围之中。

 

“春眠不觉晓，处处闻啼鸟。夜来风雨声，花落知多少。”尤其在院子里，户外即闻风雨，开窗可见花鸟，春睡满足，闲适自在。

 

当然，作为这一切日常美好的开端，元夜的乐趣自会沉淀在记忆中，一年下来，慢慢咀嚼，与院居的惬意交融，化为寻常生活的幸福。然后，静待下一个元宵的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