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绕村庄,水满陂塘。倚东风、豪兴徜徉。
小园几许,收尽春光。有桃花红,李花白,菜花黄。
远远围墙,隐隐茅堂。飏青旗、流水桥旁。
偶然乘兴,步过东冈。正莺儿啼,燕儿舞,蝶儿忙。
宋·秦观《行香子》
多少人想象过这样的诗意栖居:信步徜徉小小村庄,树影水声花香鸟语,屋屋炊烟升起,人人浅笑欢语,抬眼一看,自己的屋舍,隐在不远处的围墙之内,归去家人同乐,出门逍遥遨游。
秦观的词里就是这样的诗意归处。光是“远远围墙,隐隐茅堂”,就足以令人遐想无限,围墙外“桃花红,李花白,菜花黄”“莺儿啼,燕儿舞,蝶儿忙”,生机勃勃,无限美好,而围墙所隐的,似乎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妙趣。
围墙,历来是院落筑居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环。讲究围合的院子,首先一字在“围”,不围何来院,何来园,何来围合。用什么围?寻常人家可以用篱笆,用竹林,富贵人家可以用灰砖高墙,不一而足。被围起来的,不仅是一处住所,更是一个家庭的天伦之乐、修身齐家之梦。
一围成家,二家成邻,三邻成坊,正是一面面围墙所围合出的空间,构成了院子乃至坊巷的基石。可以说,无围墙,不院子;无围墙,不坊巷。墙内,自是一番小天地;墙外,可观大千世界。致力于构筑新中式院落的泰禾,规划每一座院子时,便由墙始,墙内另辟洞天,墙外布局坊巷。
围墙内外的交感,形成了中国院子文化中独具韵味的意象,呈现在了众多文人笔下,或由墙内望墙外,放飞思绪,或由墙外观墙内,遐想美好。正如“春色满园关不住,一枝红杏出墙来”,院子生活的无限生命力穿透厚墙,穿透古今,至我们眼耳之前。
▲绘画:伊晗
围墙或是竹篱之墙,“门户寒江近,篱墙野树深。晚风摇竹影,斜日转山阴”(唐·唐求《友人见访不值因寄》),田园生活最近自然,野树寒江都是墙内墙外的“无尽藏”;或是土墙,“石鼎煮茶论水品,土墙题字记花名。出门更自有真乐,闲向通衢稳步行”(宋·高翥《秋兴》),虽然野居乡间,土墙也可题字记花名,逸趣无双;或是砖筑高墙,“绿芜墙绕青苔院,中庭日淡芭蕉卷”(宋·陈克《菩萨蛮》)
院中绿草青苔生长,庭中日淡芭蕉叶卷,虽有高墙之隔,院中也是自然风光,人与自然并未相隔,反而像是一方小院纳进自然风趣,物我合一。
垒土为墙,意在收藏,“墙”在造字之初的本义即为房屋或园场周围的障壁。遮挡是最基础的功能,用以隔开人类与外界威胁,这本是生存的本能,天下建筑,无不是以四方墙壁先用来自保。但中国围墙、院墙的意义在发展中,衍生出了更高一层的价值:文化+审美。
中国人的内敛文化性格,决定了我们的筑居形式同样是向内而收,向内而合。这不仅能给人们更稳定的安全感,也能够使一个家庭乃至一个家族,更具有向内的凝聚力,四面围墙围合,一个家庭围合,墙犹如一个家庭的纽带,外绕院落,内系人心。
宋朝词人说“重墙绕院更重门”,不论是重重墙,还是重重门,都是围合筑居文化的直接呈现。深得中式院落文化精华的泰禾中国院子,就经过反复试验,将原有院墙高度从1.4米上升到4米,楼王围墙甚至达到6米高。这样的围墙高度并没有使现代住户感到压迫,反而充满安心。
▲绘画:伊晗
再者,院墙也是中式院落布局中备具审美价值的一环。尤其到了唐宋以后,院子规模日益扩大,院墙更成为布局审美中的关键一环:围墙高度几何,用何材质,上铺何种瓦片,中开几孔小窗,墙上绘制什么颜色或者图案,都成为造园者需要仔细思量的事情。
泰禾中国院子的院墙采用北方常见的灰砖砌成,整体素雅可亲,春暖花开,三两枝花越墙盛开;深秋时节,一株高树探出身来,黄叶沿高墙缓缓飘落,不论春秋,满是诗情画意。宋朝诗人曹彦约写过“修竹围墙草护阶,赏花庭院已安排”,正是高墙深院的朴素描绘。
当然,除了文化+审美的价值,隔断仍是院墙的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功能。但就算是隔断,也往往能在诗人笔下,异趣横生,惹人遐想。
宋朝大诗人苏东坡曾写过:“墙里秋千墙外道。墙外行人,墙里佳人笑。笑渐不闻声渐悄,多情却被无情恼。”(《蝶恋花·春景》)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,墙里秋千摇动,佳人浅笑,引得墙外行人驻足遐想。如果只是当面见了,并不会有太多稀奇,却因为一堵院墙的“隔”,生出了充满无限可能性的美好想象。
更多诗句用墙的遮断性引申出思念的意味,细腻隽永。“缭墙深院,无路通深意。纵使得新声,又争知、相如名字。从来风韵,潇洒不禁愁,捻梨花,看菊蕊。应也成憔悴。”(宋·晁端礼《蓦山溪》)墙高院深,难以通达心意,只能独自在庭院中对着梨花菊花抒发心绪。
“珠阁雨帘高卷。望断碧梧墙院。短梦有幽寻,晓枕一峰云乱。谁见。谁见。风散菊英千片。”(宋·吕渭老《如梦令》)同样的心绪,遥望思念的情绪被梧桐旁的高墙打断,最终在院中独自看着菊花千片纷纷飘落的场景。
这样的心绪,与庭院的围合属性一样,内敛、自成天地,但又通过花草树木,实现与自然的交感。中国院子文化看似孤绝,实则有着最广阔的疏解通道:整个自然界、整个天地都与我一体,可以使我内洽自心、外抒胸臆。
换句话说,墙,本是为了隔,隔是为了更好地天人合一:因为隔断,院子自成天地,天地为我所用;因为院墙,内外在此对接相通,生命与生活的乐趣内外相应,更有许多美好的意味。这也是泰禾院子在墙上下了大工夫的原因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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